凌晨三点,小张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。他死死盯着那条刚刷到的消息,手指不自觉地发抖——2025年军校招生政策彻底变天了。这个在县城高中连续三年保持年级前三的男孩,此刻感觉命运正在他眼前哗啦啦翻页。
往年这时候,他该琢磨着是报国防科大的指挥类还是非指挥类,现在政策文件上明晃晃写着"取消分类"四个大字。隔壁床铺传来室友的鼾声,小张却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的声音。他想起去年表哥毕业时吐槽的话:"指挥类像开盲盒,分到野战部队能把你晒成黑煤球,非指挥类蹲机关又闲得长毛。"现在这茬儿直接翻篇了,新生入学就定岗,连纠结的机会都不给。
招生简章里那组数字看得人心里发毛。全国22所军校只要490人,比去年少了整整五所院校。小张他叔在省教育厅工作,饭桌上提过一嘴:"今年山西就分到87个名额,女生名额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完。"这话现在像刀子似的扎在心上,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引以为傲的六块腹肌,突然觉得体测标准里那个"3公里13分半"的要求格外刺眼。
最让小张喘不过气的还是那行加粗字体:所有专业录取线不得低于特招线。去年国防科大电子对抗专业在山西飙到632分,比一本线高了118分。他摸出枕头底下皱巴巴的月考成绩单,数学138分的红字在手机光下像团小火苗。班主任老李常说"军校是穷孩子的通天梯",可眼下这梯子分明在往云彩里长。
女生宿舍那边同样灯火通明。留着齐耳短发的学习委员小王正把招生简章拍在桌上:"29个名额?这是打发要饭的呢!"她去年参加全省中学生军事夏令营时,亲眼见过特战队的女教官单手翻越四米高墙。现在简章里新增的"在校特战选拔"条款,让她想起女教官说的"战场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网开一面",指甲不知不觉掐进了掌心。
政策文件第三页突然蹦出个亮眼的新规——本科毕业可直接考研。复读班的陈班长看到这儿直接乐出声,他堂哥前年从陆军工程大学毕业后,在基层连队熬了两年才争取到考研资格。现在这政策等于把军官晋升的"隐形天花板"捅了个窟窿,难怪文件里特意强调"生长军官发展通道全面拓宽"。
天亮前,县武装部王部长的电话被打爆了。他在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揉着太阳穴:"政审材料要查三代直系亲属,海外关系得精确到堂表亲,这哪是招学员,分明是选锦衣卫。"窗外的征兵宣传车上,"火热军营等你来"的标语正在晨光中褪色。去年政审刷下来的学生里,有个娃儿只是因为舅舅在韩国打工,这事儿在县里闹出不小动静。
食堂电视里正播着军事专家解读新政:"指挥类非指挥类合并不是简单做减法,而是要把'土豆烧牛肉'改成'佛跳墙'。"端着豆浆的小张听得云里雾里,倒是注意到专家身后PPT上那行小字——"新型军事人才能力模型"。他突然想起物理老师常说的"矢量合成",大概这次改革就是把军官培养的"分力"拧成一股绳?
课间操时,操场边的光荣榜格外醒目。去年考上火箭军工程大学的学长照片还挂在第一排,照片下方"享受副连级待遇"的金字已经有些剥落。小张盯着自己运动鞋上开胶的裂缝,突然觉得那490个招生名额就像悬在头顶的490颗星星。他摸出裤兜里叠成方块的简章,体能标准那页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。
放学时,班主任老李把几个尖子生叫到办公室。他摘下老花镜擦了又擦:"往年能过一本线就敢冲的学校,今年怕是得掂量掂量。"玻璃板下压着的往年录取数据表上,海军大连舰艇学院的分数线画着条陡峭的红线。窗外的梧桐树上,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,把盛夏的空气撕开一道道口子。
夜幕再次降临,县城网吧里出奇安静。往常这个时候应该充斥着游戏音效的角落,现在挤满了查资料的考生。小张盯着电脑屏幕上国防科大往年的体能测试视频,视频里的障碍跑像极了老家后山那条野路。他突然站起身,撞得椅子哐当响——屏幕右下角弹出条新闻快讯:多所军校宣布新增智能作战相关专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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